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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萬歲

我不久前奉獻了我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擔任證婚人。相熟的社工朋友知我閒著,找我去為她的個案做一次證婚,那位先生跟家人關係不大好,自己要結婚了也只好請求社工幫忙。那是我出席過最簡約的婚禮,一對新人、兩個證婚人、註冊官和一個職員,沒有華衣耀服,沒有交換介指,沒有掌聲喧鬧聲,一個歸於基本步的註冊手續。正當要完成手續離開禮堂,醒目的社工朋友掏出照相機,「總是要拍個照留念罷!」,一直拘謹的新人終於露出笑容。

難道今年是「好年」嗎?我最近也被很多人問及婚紗和婚禮攝影,我對這個行業瞭解不多,只知道新人們的要求愈來愈高,台灣大陸的美景已有人覺得看到悶,富貴一點跑到日本或更遠;拍婚禮的單單記錄而不能滿足他們,流行的是那些「仿抓拍」風格,其實是費盡心思佈局。說到底是這些攝影變了約定俗成的「習俗」,如只展現男女之間愛慕之情,大概可以免去了那套「制服」/禮服,幾曾見過新人們會讚自己身上的禮服好看?在婚宴中的指定動作,看錄像播放那些繃硬的禮服攝影,其實看到他們那些日常生活的照片更來得溫馨。

「天才荒木」荒木經惟跟太太陽子的愛情故事傳誦一時,荒木在日本公司電通(Dentsu)廣告代理工作過,在那裡他認識他的未來妻子。在他們結婚之後, 荒木擅用公司的複印機(當年應該是高科技罷!)自費出版了一本他為妻子在蜜月旅行期間拍攝的畫冊《多愁之旅》(センチメンタルな旅, Sentimental Journey),限量發行一千冊,這種員工當然難逃被炒的命運。1990年陽子去世, 荒木又出版了一本為其妻子在彌留之際拍攝的畫冊《冬之旅》(冬の旅,Winter Journey)。這兩本寫真集現在有錢也買不到,當然再要看《顏寫》、「視姦」或「寫真私情主義」等等(名目太多)之前深情的荒木,還有夫婦合著借鑒自己的感情經歷的小說和其改編電影《東京日和》。

羅伯特‧杜瓦諾(Robert Doisneau)那張《市政廳前的吻》(The Kiss at the City Hall)被譽為最「浪漫的照片」,照片中的男女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熱吻,照片中看似抓拍後來得悉其實是杜瓦諾找一對男女去「演出」。這張照片我就不太受落了,始終是外國人的情感觀念,攬攬錫錫就是愛情的表現。問題不是我保守不保守,其實這些場景間中會在港鐵上演罷。安妮萊博維茨(Annie Leibovitz)相信不用給大家介紹,我有時候對她那些造作又自以為是的肖像興趣不大,但他拍攝約翰藍儂John Lennon在遇刺前不久跟他太太大野洋子拍的肖像,不得不承認是精彩。藍儂裸著身子擁抱著太野洋子,活像回到口腔期的男孩,洋子的表情卻是一臉茫然,再聯想到藍儂五小時後就被剌身亡,構成了很吊詭的一張照片。

還有一個令人難忘的「愛情攝影組合」:「My Little Dead Dick」。中國女生Madi Ju和在美國加州長大台灣裔美籍攝影師Patrick Tsai在網路上認識,他們在香港見面並相愛,離開了各自的工作,一起上路旅行。他們一起在Madi居住的廣州住了下來,因為見面時拍下的成堆照片,他們一起開始了他們的攝影工作室My Little Dead Dick。My Little Dead Dick在今年初在藝穗會「中國新攝影」的展覽有展出,是不吝惜公開自己的私密,充滿熱戀中的激情,是典型國內「八十後」創作,非常自我又自戀、隨意、活潑、充滿想像力。

最近兩人分手了,索性連帶也把自己的網站關了,這一堆甜美回憶成了歷史,並好好的埋葬。這把年紀還獨身的我,「愛情」是個陌生的詞彙,「有緣無份」是我的popular search。忽發想起朋友給我的「賭波感言」,其實放諸四海皆準:「眼前一切皆虛幻,如夢人間世。」











©荒木經惟













©Robert Doisneau














©Annie Leibovitz











©My Little Dead Dick

留言

葉七城說…
「眼前一切皆虛幻,如夢人間世。」好句,你的朋友真有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