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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打幾則:四個驚喜

驚喜一:最近看到大品牌相機生產商為自家照片打印機製作的廣告,用當事人昔日照片對比現在的自己,強調相片硬拷貝的「手感」,手法不新但頗動人,最聰明者莫過於最後用天星碼頭對比現在的圍板和地盤,順道挑起大家的集體回憶,只是在廣告末時稍稍交待產品樣子,非常低調。這種表現手法令我想起美國攝影師Kenneth Josephson的《Images within Images》系列作品,當然他的作品並不是單單一種now and then的對照,而是探討存在與幻像、平面與立體的暖昧關系。我這半生人中,銀鹽或數字,專業之前後,就只有用過這家相機製造商的相機,吃過不少他們慘不忍睹的售後維修服務的苦頭,他們也是最早宣布放棄開發銀鹽照相機,一直強調自家在科技上的進步。這一招突然懷舊竟然得到我歡心,厲害。(附圖:《Drottingholm, Sweden, 1967》by Kenneth Josephson)

驚喜二:在書店無意中碰到歌手蔣雅文的攝影作品《在》,是一個以長者肖像為題的名信片集,不要給蔣小姐封面那幀扮成老婆婆的肖像騙到,這是一本認真的攝影集(這幀相老實說跟整本名信片集格格不入。)。我一早聽聞蔣小姐喜歡攝影而且拍得不錯,雖然名信片集裡他的拍攝技巧算不上出眾,但裡頭的長者都表現得很從容,而且出來的影像風格很統一,看得出經過一番思考,令我有點驚喜。還有其覆原甚廣,香港各區都有長者被攝,作為藝人工作繁重,還有要保持神秘感不能貿然曝光,所以我對他的產量甚感配服。他的藝人身份對拍攝工作有一定程度的幫助,起碼被攝者的戒備心方面會有所鬆懈,不好處是可能那些長者遇見名人,會過於刻意展露笑容,致大部份被攝的長者都給予讀者活得快樂的感覺。我承認對藝人搞攝影有點stereotype,尤其是在LOMO最火的時候,不少藝人出版攝影散文集,包括一些我喜歡的藝人,但這堆純粹追求視覺情趣的影像實在不耐看。上期《American Photo》專題是那班不愁衣食的好萊塢明星的攝影作品,水平都高,除了那些一年拍兩部戲就去渡假的閑情逸致外,還有的是有機會接觸到世界級的攝影師或cinematographer去切磋討教。蔣小姐的歌,很慚愧,沒有聽過;但對他的攝影,我想跟他說聲:「加油!」

驚喜三:是我曾經提過的葉晴小妹妹,原來最近她替昂平360的攝影展當評判!證明昂平360的高層獨具慧眼,也懂得公關手段。小妹妹選出來的作品顯示出她已有很成熟的審美眼光,怕就是怕太早熟了。最近葉小妹妹曝光率之高,很多名攝影師也望塵莫及,上次我寫葉小妹妹,不止一個人批評我,說我揚惡隱善。我其實好喜歡這位小妹妹,每次報導都描寫她拉著她粉紅色的小手提箱,帶備三腳架和抹汗用的毛巾,認真兮兮地拍攝,其嚴肅態度叫我汗顏。訪問提到她看見電視新聞報導現場,眾攝影記者的大哥哥姐姐努力搶拍的時候,問了父母一句:「 點解我唔喺嗰度 ?」這個問題聽到我耳中,竟然變得非常存在主義,認真嘴嚼這個問題,老實說不簡單,不天真不傻,她沒有問爸媽為什麼不帶我到那裡,或者為什麼她不能像其他哥哥姐姐地去拍,這個問題如要認真對待真不好答。

驚喜四:明報週刊今期(即李澤楷「照顧」梁洛施母女那期^^)有一個專題是記念布烈松的一百歲忌辰,而且篇幅不少。也找來久違了的台灣攝影師阮義忠、久違了的香港攝影師高志強,及布氏追隨者香港攝影愛好者陳德廉,撰文或訪問去寫他們受老布多大的影響。不知不覺布烈松仙遊了已幾年,似乎還未受到歷史修正主義的影響,反而有愈來愈有神聖化的趨勢,更甚者會很多人不知不覺地流露出「布烈松=攝影」的念頭,今時今日還有很多的神話,最著名的莫過於他從不裁剪自己的照片,那張經典中的經典《Behind St. Lazare station, Paris, France, 1932》(見附圖)其實就是經過精心裁剪(在《Henri Cartier-Bresson: Scrapbook》一書交待得非常清楚),事實證明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裁剪。身為經濟學者的陳德廉先生的作品很精緻動人,佔了專題很多的篇幅,並經過精心編排,差點搶了老布的焦點,主題都是海外窮困地方拍攝的肖像為主,我稱之為「旅遊人文攝影」,但抱歉這是布烈松的「形」,不是他的「神」;高志強先生卻借老布來舒發自己對近代攝影風潮的不解和不滿;還看阮義忠,他的撰文一如既往充滿浪漫主義色彩,仍然令我看得動容,也是最瞭解老布的一個,他筆下的人文精神不落俗套,可惜這次沒有刊登阮氏作品:他才是老布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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