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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這是一個沒有英雄的年代⋯⋯⋯但我們更渴望英雄的出現!
有個時候不約而同地看見幾個攝影界同行都在看已故著名報導攝影師羅拔卡帕Robert Capa(1913-1954)的戰時日誌《失焦》(原作名為Slightly Out Of Focus,不是應該叫作輕微失焦嗎?),多得內地出版社(差不多同一時間有兩個出版社出了譯本)這本書又再一次微熱起來。無容置疑卡帕是出色的戰地攝影記者,但單靠作品優劣不是令人追讀他傳記的誘因。我們渴望在攝影界有英雄人物,最好有拋頭顱灑熱血粉身碎骨的元素,也要有一種我們普遍認為浪漫的氣質,如果是一個浪子就更完美了,卡帕就完全符合了以上全部原則。傳頌的事跡有些連沒有看過傳記的人也知曉:好賭錢/命,好飲、倒下的西斑牙士兵、給沖壞了的D-day諾曼第登陸照片、拍得好不好與站得近不近⋯⋯大量供給榕樹頭老伯講古的材料,印支的地雷給卡帕一生劃上了完美句號,成就大家心目中的完美英雄烈士。另一個大眾英雄人物尤金史密夫W. Eugene Smith(1918-1978)可不及卡帕浪漫,卻更像雷鋒,有苦行僧的魅力,拍攝水俣公害時給化學公司的打手毆打,受重傷而拖垮自己健康,積勞成疾腦溢血而逝,為攝影獻身是很殘酷又浪漫的想法。甚至得享天壽的布烈松(1908-2004),一生經歷也不簡單,捱過集中營活過命來,逃脫後又做過抗納粹的地下工作,不讓占士邦專美。時勢造英雄,以上一大堆富傳奇色彩的元素,很多是出自戰地攝影師的生涯,也其實是推動著很多人當戰地記者的夢想,看描述納蓋維James Nachtwey的紀錄片《War Photographer》,也要放一個跟照相機觀景器同步的鏡頭,好讓大家過一過虛擬戰地攝記,在5.1聲道的冷氣客廳感受鎗林彈雨的景況,Nachtwey可能是最後的浪漫派英雄,可能是因為他那難得的一份謙厚。觀乎家中收費電視紀錄片頻道節目,有些時候涉及到訪問戰地記者的環節,很多時候英雄主義作崇的傲慢(俗稱「自信」)都洋溢於表,沒辦法,這種傲氣都是催谷他們上前線的腎上腺素。不要誤會,我絕對尊敬這些帶著無比勇氣去工作的先烈同輩,還有一班我更景仰的,是那些默默無聲去拍攝自己的東西,遺世獨立,不求掌聲喝采,懶理旁人嘲諷調侃,好運的來個他朝一登龍門升價十倍,次一點來個「位置Q」派彩:好像阿杰Eugène Atget(1857‑1927)一生拍無人的上世紀初巴黎街景,一直乏人問津,死後作品受後人追捧,也不賴。但其實更多更多的是其臭皮囊跟其底片一起,灰飛煙滅。這些話聽來老套又灰暗,但是又現實不過;縱然沒有張藝謀的《英雄》般色彩斑斕,他們對我來說,也是英雄。




The Wake, Spanish Village (1951) by W. Eugene Smith




Un Coin, Rue De Seine, 1924 by Eugène Atget

留言

匿名說…
有說:世有伯樂而後有千里馬,亞杰特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與其臭皮囊跟其底片一起灰飛煙滅,我想,倒不如為自己的父母妻兒、兄弟姊妹留下一點點的美好的光陰。

起碼,我可以藉此永世不朽。:-p